清晨，格外的安静，甚至听得到雨珠滴落的声音
“咚咚……”拳头敲击木门的传入还在的吾犬耳中。
挣扎了十多秒后，吾犬起身走向破旧的木门。
“吱呀——”
“吾老头快被荒鬼杀了，你快去帮他。”说话的是人椅先生，他的语气平静没有起伏。
他一如既往地穿着黑色的西装，但今天早上戴着的黑墨镜似乎略显多余。
“什么？”吾犬回头看向床上，窄小的木床上的确没有吾老头的身影，床边斜靠着两把拾刀。
“快上车，我送你去。”
“可是……好。”吾犬犹豫了一下，还是点头答应，拿起两把拾刀向门外走去。
昏暗的清晨，黑色的汽车在垃圾铺成的道路上颠簸前行，沉闷的雷鸣在乌云间呜咽，晨风从车窗外快速吹过发出“呜呜”的哀鸣。
“请问，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就上班了？”吾犬转过头询问人椅先生。
“……”
“吾爷是什么时候去的？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天这么暗，您带着墨镜真的能看清路吗？”
“嗯，看的比以往都清楚。”
“好奇怪，吾爷今天上班居然没有叫上我，是今天的荒鬼太厉害怕我拖后腿吗？但是他却没有带上拾刀，而且起这么早，确实不是吾爷的风格。”吾犬小声的喃喃着。
汽车在一座老旧的教堂前停下，教堂的四周簇拥着五六座垃圾山，衬托之下显得格外豪华。
“就是这，快去吧。”平静的语调再次在耳边响起。
已经没有时间怀疑了。
吾犬急忙下车，推开大门冲进教堂。
教堂内空空荡荡的，两排长木椅布满灰尘，几只蜘蛛从十字架上的耶稣的脸上爬过，主教台上两支快要燃尽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火光。
“吾爷！”吾犬大喊着。
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。
“阿门。”祷告的尾音在耳边响起。
“嘭——”后脑传来巨大冲击，吾犬两眼一黑，失去了意识。
……
飘渺的意识在脑海中回荡，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年前的一个晚上。
炎热的夏季，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发酵恶臭，吾老头坐在窗台上，看着天空中被繁星围绕的月亮。
“喂，吾犬，如果，我说如果，如果哪一天我死了的话，你打算干什么。”
“额，放心吧吾爷，我不会让你死的。”吾犬一愣，一本正经地对着窗台上的吾老头说。
“呵，臭小子到是会说话。”吾老头转过头，没有在意吾犬的答非所问。
“那你想过离开这儿吗？离开这座垃圾站，去外面的世界看看。”吾老头继续问到。
“为什么要离开？这里有黑面包吃，有水喝，还有……家人陪着，”吾犬扣了扣手上的伤口，“虽然说每天都有点累，受的伤也很疼，但是我觉得很……幸福。”
“是吗，原来你这么容易满足，要是人们都能像你这样就好了，要是他也能像你这样就更好了……哈哈。”
吾老头笑了，吾犬又从笑声中听到了，是初次相遇时听到的那种情感，是名为悲伤的情感。
“难怪你从来不会问，关于你的事、我的事、这座‘城’的事。”
“这些事情，吾爷想给我说的话就一定会给我说我听，不想说的话，等到您想给我说的时候就可以了。”吾犬扣了扣脸颊。
“这样啊。答应我，等我死后你就离开这儿，毕竟你和我不一样，你没有被铁链锁住。”吾老头突兀地说到。
“可……”
“好啦，今晚我就给你讲两个故事吧。”吾犬刚想说话，吾老头就打断了他。
那一夜，小桔灯亮了很久，它与吾犬一起倾听了吾老头与格特父亲的故事。
……
“啪——”冰冷刺骨的水冲击拍打着吾犬的脸颊，使他的意识清醒了不少。
“喂喂，睡得好吗？”格特的声音传入吾犬的耳中。
“唔。”吾犬缓缓睁开双眼。
“我还以为你会自己醒过来呢。“格特笑眯眯的说，他的右手正端着水盆。
“你是格特？”看着眼前顶着油头的精壮男人，吾犬觉得既熟悉又陌生。
正当他准备仔细观察时，却发现自己的脖子、手腕与脚腕都被铁腕牢牢的固定在墙上。
“既然他醒了，那就开始吧。”格特将水盆扔到一边，对身旁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挥挥手。
“是。”男人应了一声，转身拿起身后手术台上沾满鲜血的电锯。
手术台上，一个人被拦腰截断，肠子从腰间的大洞中流出，两只苍蝇沉醉其中；脖子上被割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，猩红的液体溢出，染红了他苍白的头发。
“吾爷！”吾犬看着手术台上熟悉的身影，愤怒的嘶吼着，“你他妈都干了什么？”
“他啊，他的罪已经赎完了，这样的结局他自己也知道，不过放心，他死的很安详，我不过是不想浪费资源，把他能用的器官给收集了起来，可惜这位医生的手法似乎有些粗暴。”格特摊了摊手，无奈地说。
“对了，他死之前还祈求我放了你，但是我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呢？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啊，哈哈……”格特捂着眼睛狂笑不止。
“哦哦哦，差点忘了，他还把昨天那五美元给了我，让我给你买点牛奶喝，没办法，我这个人的弱点就是太仁慈，在你死之前，就勉强给你喝一杯吧。”
说着从手术台底下端出一杯牛奶，随之将手臂伸出诡异的长度，直接递到吾犬嘴边。
“我要——杀了你！”吾犬眼睛布满血丝，怒视着；他的嘴唇被自己咬破，嘶吼着。
“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。”另一只手也诡异地伸长，粗壮的胳膊轻松掰开吾犬的嘴，强行将牛奶灌入口中。
“咕噜噜……呸。”吾犬摇晃着脑袋拼命地将牛奶吐出。
“浪费食物可不好哦！”
“嘭！”
“咳啊。”剧烈的疼痛从腹部直冲内脏，鲜血与牛奶一同从吾犬口中飞出。
“我一定会……杀了你！”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进嘴角，混合着牛奶与血液，苦涩的、微甜的、腥臭的。
是无味的。
疼痛已经使吾犬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悲伤，愤怒，还有恐惧。
恐惧于生命的逝去，恐惧于吾爷的离去。
吾犬闭上了双眼。
“这才对嘛，动手吧。”
“嗡——”电锯的轰鸣声离耳畔越来越近。
鲜血、肉碎、骨头细块，从手臂与肩膀的关节处飞出，溅射在墙壁、地板以及吾犬的脸上。
“啊哈哈——哈哈哈——”是格特疯狂的笑声。
好像并没有那么疼，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吗。
吾犬紧皱眉头，努力睁开双眼。眼前是一片漆黑，什么都看不见。吾犬感觉身体在慢慢的变轻，身体不断的下坠。
“不要，不要！“吾犬惊慌的大叫，可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，只能在喉咙中滚动着。
“咕噜噜……”犹如坠落入海水中的溺亡者一般，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。
“结束了，对不起，吾爷。”
“喂，你到这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？”一个声音问到。
吾犬缓缓的睁开双眼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，脚下是黑白格纹的方砖，四周漆黑虚无，前方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鸟笼，一个少年坐在鸟笼内，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本老旧的书。
“这里就是天堂吗？还真是破旧啊。”吾犬苦涩地道。
“不，这只是我们的囚笼。”少年合上书，走到鸟笼边缘。
“我们？囚笼？你是谁？”
“看不出来吗，我就是你啊，犬。”
吾犬望着鸟笼中的少年，模糊的视线越来越清晰，少年的脸庞真与自己一模一样。
“别废话了，如何，你还满足于此吗？”少年解开袖口的纽扣“你还满足于这短暂的美好与自己的弱小吗？”
“我……才不满足！我要杀了格特！”血液将清澈的眼睛遮盖，散发红光。
“那我们走吧，打破囚笼，化为野兽。”少年将手伸出。
吾犬也将手伸出，十指相碰，黑暗将囚笼吞没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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